我家世代做纸人，有连通阴阳，偷换命簿的能力。

上一世，大雍太子萧君翊战死沙场，万箭穿心，停灵七日仍不下葬。

皇后以太子妃之位求我借纸人身躯复活萧君翊，骗过阎王招魂。

可他登基那日，却一把火烧了我的纸人铺。

“我早已有棠儿救命，七日之后就能自行苏醒。可你却借着纸人通灵的理由蒙骗母后，强夺太子妃之位，害得棠儿心碎泪尽而死！”

他挑断我的手筋脚筋，将我挂在城墙上放血。

“你不是说自己能纂改命簿吗？那就用你的血打开地府之门复活棠儿吧？”

“要是做不到，那你就给她陪葬。”

我的血浸透每一块砖石，全家人更是被挫骨扬灰。

再睁眼，我回到皇后背着尸体雪夜敲门的那天。

听到她要借纸人复活太子时，我没有开门。

“那只是民间传说，谁敢跟阎王抢命？更何况，太子殿下仍有姻缘未了，必不会命绝于此。”

皇后不肯放弃，仍恳求道：“本宫只有翊儿一个儿子，就算有一点希望，本宫都不会放弃！只要你救他，本宫以全族性命发誓，许你太子妃之位！”

话音落下，天际乍然一个明闪，一道惨白的光闪过。

“母后......儿臣决不娶她！”僵冷似冰的萧君翊突然活了过来，挣扎着喊道。

“要不是棠儿用尽心力为我回魂，儿臣今日绝不可能复活！母后，姜云裳寂寂无名，怎么可能有连通阴阳的能力？”

我紧紧盯着萧君翊，半晌后释然一笑。

“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。民女只是一介平民，而棠儿小姐却是国师嫡女。”

皇后面色一沉。

“你故意戏耍本宫？真是好大的胆子！说！是谁派你来的？”

为了维护太子之位，皇后向来宁可错杀不愿放过，眼看着侍卫的刀剑即将刺入我胸口。

萧君翊一把握住剑锋：“母后，她虽心思不正，却并未犯下大罪。”

他转头看向我，神色复杂。

“不如就罚她三年不许做纸人，日后再也不许进宫。”

三年，正是他前世登基之时。

纸人换命之术凶险万分，稍有不慎，施术者就会迷失于阴间。

上一世，为他换命后的三年，我常常于阴阳间往返，找来无数孤魂野鬼替他骗过无常招魂。

为此，我甚至满身罪孽，不得转世。

如果没有我的付出，别说三年，他连三天都撑不到。

皇后回宫后，萧君翊却去而复返，肩上堆雪，眼神探究。

“姜云裳，刚才你为何不解释？上一世死缠烂打，这次难道是想欲擒故纵？”

初次相遇时也是雪夜，我不慎被胡人俘虏，少年将军玄衣黑马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白雪。

一箭擦过我的莲花耳坠，扎入胡人心口。

寒风凛冽，他的披风却温暖如春，挡住飞溅的污血。

许是怕我心惊，少年玩世不恭地调笑：“姑娘容貌绝世，在下死缠烂打都来不及，可不敢让血脏了姑娘衣裙。”

少年掌心握着我的手，还有半只落下的莲花耳坠，低声道：“如果这次我们都活下来，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