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拖着行李箱，快步穿过机场大厅。她刚刚结束在纽约为期三年的进修，此刻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。

突然，她的脚步顿住了。

前方不远处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柱子上看手机，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，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，衬得肩线笔直，只是比从前更加清瘦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，他的轮廓似乎更加深邃，下颌线条如刀刻般分明。

是程砚。

林夏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，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，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，借着人群的掩护。

他还是那样好看，不，应该说比五年前更有魅力了。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成熟的气质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心折的气场。

五年了，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，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，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那年的冬天，他站在雪地里，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。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羊绒传递过来，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。

"冷吗？"他低头问她，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。

她摇摇头，却被他搂得更紧："撒谎，你的手都是冰的。"

那时的他们，多好啊。

林夏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。她看了眼手表，已经快到登机时间了。她必须从他身边经过，才能到达登机口。

她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，低着头快步往前走。就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，一个小孩突然从旁边冲出来，撞在了她的行李箱上。

"啊！"

林夏惊呼一声，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。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，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。

熟悉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。

"小心。"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一丝她记忆中的温柔。

林夏僵在原地，不敢抬头，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，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。这一切都太过熟悉，熟悉得让她眼眶发酸。

"谢、谢谢。"她慌乱地站直身体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。

程砚却收紧了手臂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："林医生？"

林夏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医院的工牌。她下意识地想要遮挡，却被他抢先一步捏住了下巴。

"好久不见。"他开口，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。

林夏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。她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就在这时，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。

"我、我得走了。"她慌乱地推开他，拖着行李箱快步离开。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，如芒在背。

直到走进登机口，她才敢回头看一眼。程砚还站在原地，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的方向。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，却又显得那么孤独。

林夏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。五年前他离开时的决绝还历历在目，她追出去，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，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头。

她不能再让自己陷进去了。

飞机起飞后，林夏望着窗外的云层发呆。

"对不起，"他说，"我们分手吧。"

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，他就转身离开了。从那以后，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，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直到今天。

林夏揉了揉太阳穴，决定不再去想这些，她现在是市立医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医生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。

第二天一早，林夏刚到医院，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急诊室的嘈杂。

林夏推开3号隔间的帘子，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血腥气，担架床上的男人侧着脸，额角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凝固在颧骨上，结成暗红色的冰花。

"车祸伤者，GCS评分14，疑似脑震荡。"急诊科医生快速汇报，"右腿开放性骨折已处理，等您排除颅内损伤。"

林夏的瞳孔笔刚举起，这时看清担架上的那个人时愣住了。

是程砚。

他的睫毛在急救灯下颤动，"林…夏。"程砚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，声音因镇痛泵而含混，却完整地唤出了她的名字。

林夏很快反应过来，开始进行专业检查流程。意识评估，林夏将听诊器冰凉的金属面贴在程砚锁骨上，测试痛觉回避反应。

"说出今天日期。"她声音冷静，却在他答错时在病历上划出深深的折痕。

然后颅神经检查，音叉在他耳后震动时，程砚的视线却黏在她胸牌的照片上——那张她刚进医院时拍的证件照。

"角膜反射正常。"她用棉签轻触他眼角的动作，像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。

继续运动功能测试，"握紧我的手。"程砚的掌心温度透过医用手套灼烧她。

当他右腿因疼痛痉挛时，林夏突然按住他膝盖："旧伤？"X光片在光片灯上亮起，新旧骨折线交织成残酷的树状图。

一系列检查结束，林夏背对程砚在电子病历系统输入：急查头颅CT平扫+三维重建，排除颞叶对冲伤，刻意不看他腿伤影像，但余光扫到骨科会诊记录中的「既往骨折史」字样。

他躺在病床上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缠着纱布，"需要住院观察。"她一边记录一边说，"我去安排病房。"

"林夏。"他突然叫住她。

她停下脚步，却没有回头。

"这些年，"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"你过得好吗？"

林夏攥紧了手中的病历本，指节发白，她没有回答，快步走出了急诊室。

然而就在她以为可以暂时逃离的时候，一个年轻女孩拦住了她。

"请问是林医生吗？"女孩红着眼睛问，"我是程砚的妹妹，程雨。"

林夏愣住了，她从未听程砚提起过有个妹妹。

"我哥他怎么样了。"程雨哽咽着说。“他没什么大碍，住院观察观察就可以了。”

林夏安慰着，说完林夏正准备走，程雨拉住林夏的手腕："林医生，其实我哥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你，他经常看着你们的照片发呆，五年前他突然离开，是因为爸爸的公司被人出卖，欠了很多债，债主天天上门威胁，他不想连累你。"

林夏回到办公室，程雨的话犹在耳边，感觉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。